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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國時報【張機車融資 怡微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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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碩士班念書時,我聽現代文學的教授講過一句話,印象很深,他說「本質上五四的文學都是青春文學」。「青春文學」這個詞,是大陸當代的說法,針對的是十九年前「新概念作文大賽」之後興起的少年作家風潮,如今大家耳熟能詳的大陸新世代作家,許多都是其中誕生的。近來已經沒有什麼人這麼說了,年輕人寫寫東西終於被視為十分尋常的事,網路時代裡更是不稀奇。但在當時,我們作為學生,好像很難將「青春斗六汽車免留車 文學」與「魯郭茅巴老曹」這些現代文學的大亨們聯繫在一起。那些老先生們,彷彿一出手就是老到的,是大家風範、經典之作。但教授這樣說,倒是引起了我的很多共鳴,我還記得我們在課堂上討論《雷雨》,老師說,你們留意一下周萍的年紀,他很有可能是參加過五四運動之後回來和他的繼母蘩漪相愛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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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雷雨》是一個很有趣的文本,一直被作為「五四以來優秀劇目」立為舞台典範。但二○一四年,《雷雨》的公益場演出卻遭到了學生觀眾的笑場。所謂的「公益場」,其實就是以四十元或八十元的票價售票,劇場和演員們都不以盈利為目的,主要觀眾是學生。據說當天學生們此起彼伏的笑聲卻令台上的演員十分不適應,更何況那次排演是紀念曹禺先生《雷雨》發表八十週年,影響是很大的。今年某次開會時,我還聽一位滬劇演員說起這件事,「他們講話的節奏已經適應不了現在的年輕人了」,他分析道。《雷雨》也是滬劇傳統劇目,我從小看到大,大部份唱詞都能背下來。那位演員從周沖演到周萍,如今的上海滬劇團團長,也是從當年的四鳳演起,如今演到了蘩漪。之所以這麼提起,是因為後來甚至相當長一段時期,戲劇學院就是按照《雷雨》的演員人設招生的,周樸園、周萍、周沖,魯侍萍、蘩漪、四鳳,男女都是老中青三代,彷彿京劇裡的老生青衣小生花旦,是一種傳統,《雷雨》是許多班級的畢業大戲。可是戲劇學院招生的老師說,如今全變了,因為招生時找來的就都是周萍四鳳,半個班周萍半個班四鳳,小品都沒法排。

時代似乎給「那年的青春」出了很多難題。但這種「難」也並非當下才有的困境。據說巴金發表《電》時困難重重,《電》是「愛情三部曲」之一,寫的是一群無政府主義者,當然都是年輕人的生活狀態,因為悲觀失望、又有自毀的使命,於是年輕的生命一個個像閃電一樣消失。這與後來學界更愛提到的「家庭三部曲」是很不一樣的寫作風格。老舍曾經專門為《電》寫過一篇書評,「這篇不甚長的東西──《電》──像水晶一般地明透,而顯得太明透了。這裡的男女太簡單了,太可愛了,可這毛病都壞在「太」上。這篇作品沒有陰影、沒有深淺、除了說它是個理想,簡直沒法子形容它。他的筆不弱,透明到底;可是,我真希望他再讓步一些,把雪裡攙上點泥。」「把雪裡攙上點泥」作為一種「讓步」,是很有意味的。巴金在中年以後很少提到《愛情三部曲》。而同為小說家的老舍,說「理想」「沒有陰影、沒買房子流程 有深淺」,拿到文學之外來看,也是意外深刻的。實際上「青春文學」總與「愛與死」脫不了干係,正是它的動人之處,所謂「明透」、「太明透」,那無關人生要義,非此即彼。現在的年輕人不喜歡,並不是因為他們不好,而恰恰是因為,他們把老舍評價的「太」去掉了。高雄個人信用貸款 房屋貸款轉貸

取捨的早慧

開年裡回上海看了一場大戲,越劇《甄嬛》,也就是紹興戲,沒想到意外的好。從漫長的電視劇濃縮到五個小時的舞台表演,令各懷鬼胎又陷入宿命的角色們有了一點「群鬼」的現代意味,比電視劇要反諷的多。易卜生筆下阿爾文夫人說的話,「我眼前好像南投青年創業貸款率條件toyota車貸試算 就有一群鬼。我幾乎覺得咱們都是鬼……不但咱們從祖宗手裡承受下來的東西在咱們身上又出現,並且各式各樣陳舊腐朽的思想和信仰也在咱們心裡作怪。那些老東西早已經失去了力量,可是還是死纏著咱們不放手。」字字句句都帶著沉痛,一百多年後來看依然醍醐灌頂。我以為越劇《甄嬛》的青春性,從雪中攙泥之外,那些年輕的生命更多了取捨的早慧。成年人都了解,早慧未必是好事,早早的犧牲雖然是永恆動人的,早慧卻如電捲風馳、各自上車的狠心、理性,是對於光明路的失信,是對於腳下塵、斷腸人的熟視無睹。猶如《後西遊記》中被野狐禪擄去的上善國皇太后,日日念經渴望成佛,把自家佛樓叫做「待度樓」,後唐長老勸她「佛即是心、心即是佛,要待誰度?花蓮青年創業貸款者 這待度樓貧僧與你改作自度樓。」死纏的「老東西」依然在,但待度到自度的調節,卻是又一代人的青春了。

所以正如五四的文學像極了青春的文學。「五四精神」在我看來的確就意味著一種「青春性」。青春性則必然有其「明透」的地方,也有其破壞性。但終究是可愛的。這種可愛又是站在可愛對面的那個陰影所欣賞的。它可能像一個失戀的人終於想起了一個失過戀的人,或一個因為聲帶感染而暫時失聲的人想到了那些永遠無法發生的人,充滿偶然、同情與各種不穩定的「愛與死」的聯想。它離真正的信仰終究有一段距離,因信仰經受著更嚴酷的檢驗,教我們為何忍耐,如我們必然問全知的上帝,為何讓我們受苦,為何讓善良的人陷入矛盾。青春文學只負責發問,卻不解決這些問題,「五四精神」期待昇華。茅盾也評論過《電》,和老舍一樣「意外的」深刻。他說「然而作者的熱情噴發卻處處可以被人感到。這裡有活生生的青年男女,可是這些活人好像是在紙剪的背景前行動台中銀行個人信貸 ──在空虛的地方行動。他們是在一個非常單純化了的社會中,而不是在一個現實的充滿了矛盾的複雜的社會中。」

難明的空洞

但總而言之,我喜歡《雷雨》也喜歡《電》。就像我看到越劇《甄嬛》時的感動,那是遠遠超過電視劇專為廣告而服務的策略性跌宕。因為我似乎看到了一種深情的「太簡單」,以及簡單的「太紊亂」,都是久違的。我記得洪子誠在《閱讀經驗》中寫過一段話,「在這個悄悄到來的時代夾縫中,即使你並未特別留意,『變化』也能夠覺察。日子變得有些緩慢,心情也有些鬆弛。不再有無數的場合要你表明態度、立場。你為過去居然沒有留意冬日夜晚湖面冰層圻裂的巨大聲響而驚訝,你開始聞到北京七八月間槐花滿樹的濃郁香味。你有了「閑適」的心境傾聽朋友愛情挫折的敘述,不過還沒有準備好在這小額借貸銀行 類事情上進行交流的語言。你經常有了突然出現的憂傷,心中也不時有了難明的空洞的感覺。」洪子誠寫是一九六○年的「間歇期」──「大躍進」還是昨天的事情,但在心裡彷彿已變得有些遙遠。而另一次以「文化」命名的「革命」,則還沒有降臨。故而那是離奇的憂慮,為閑適所隔,是被危機所逐步溶解的私人感知,又鬆弛地做著「待度」的淺夢。然而一切都是殘酷的,二十世紀裹挾多少苦難塵埃落定。魯迅先生說的「人生最苦痛的是夢醒了無路可以走。做夢的人是幸福的;倘沒有看出可走的路,最要緊的是不要去驚醒他。」他自會醒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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